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當德國國家隊在歐國聯一勝難求，德國U21隊也面臨無緣本屆U21歐青賽決賽圈的危險。周二下午做客小組頭號勁敵比利時，德國U21隊在超過70分鐘10打11的逆境下以1比4慘敗，遭對手雙殺，失去爭奪小組頭名的主動權。當然，只要贏下剩余的3場比賽，即便還是無法拿下頭名，昆茨的球隊仍很有希望成為5個成績較佳的次名而進軍決賽圈。

9月8日，德國U21隊客場1比4慘敗給比利時。

但相比于本屆U21隊的得失，遭比利時雙殺這一事實更讓人擔心的地方在于，這一批德國球員（甚至包括接下來幾個年齡段）已然被鄰國的同齡人完爆。德國足協青少年足球與青訓主管哈齊亞萊克西烏賽后接受《踢球者》雜志專訪時坦誠，目前這批德國青少年球員“不具備一些其他國家那樣的高水平”，“我們面臨巨大的挑戰。我們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很長時間了，我們要改變許多小的東西，但也要做好準備去邁出較大的步伐。”

慘敗，生氣但不驚訝

與比利時的這場關鍵比賽，用昆茨的話來說，德國U21隊前20分鐘其實表現得不錯，“然后我們因為一次選位上的失誤而丟球，而且我們在那之后亂了陣腳。”第18分鐘，比利時中鋒奧彭達接應后場長傳，發揮速度優勢甩開皮珀，比勒費爾德中衛情急之下在禁區前沿把對手強行拉倒，直接紅牌是必然結果。雪上加霜的是，恩達伊希米耶利用這個直接任意球機會首開紀錄。

皮珀踢了18分鐘就被紅牌罰下。

上半場剩余時間，10打11的德國隊場面被動，但運氣不錯。因皮珀被罰下而從左后衛改任左中衛的尼科·施洛特貝克利用一次角球進攻機會，造成達烏達·彼得斯禁區內拉人犯規，新賽季從曼城租借到安德萊赫特的前鋒恩梅沙點球扳平1比1。

中場休息之后，昆茨換上中衛基利安與右后衛瓦格諾曼，加強防守的意圖明顯。但換邊后僅僅6分鐘，德國隊防線身前出現了大片空當，任由德克特拉雷沿右肋一路帶球到禁區前沿左腳弧線球勁射飛入球門左下角。更要命的是，意大利主裁判法布里第59分鐘將施洛特貝克禁區前沿對奧彭達的犯規吹成了點球，恩達伊希米耶梅開二度，提前殺死了懸念。如果不是門將格里爾發揮出色，加上門柱幫忙，最終比分絕對不止1比4。

恩梅沙第31分鐘點球扳平1比1。

表面上看，德國U21隊可以為這場慘敗找到諸多客觀理由，例如早早就10打11，又如那個莫須有的點球。但通過這場比賽，以及去年11月的那場2比3，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支德國U21隊與比利時之間存在明顯的個人與整體差距，失利的必然性遠大于偶然性。就連哈齊亞萊克西烏也表示，對于1比4失利只是“感到生氣”，“我們并不驚訝，心里并沒有波瀾。”

哈齊亞萊克西烏強調，U21隊當然不會為了輸球而去比利時，但對于這樣的結果，身為管理層的他們早有心理預期。與昆茨的看法相同，哈齊亞萊克西烏也認為在那張紅牌出現之前，球隊表現得相當不錯，“比上周4比1擊敗摩爾多瓦時要專注得多。但是，這是個重要時刻，在這樣一個決定性的情況下吃到紅牌，或者是此前不必要地丟失球權，幾乎直接給了比利時一次絕佳機會，我們當時沒有睡醒。一個具備國際水平的對手就會抓住這樣的機會。”

德國年輕球員缺練

昆茨在賽后稱贊弟子在大部分時間少打一人的情況下拼盡了全力，推到了體能極限。何況比利時陣中有相當一部分球員已在俱樂部當中開啟了新賽季，擁有更為出色的體能狀態。對于這場慘敗，昆茨希望弟子能夠自我反思，“是紅牌造成了失利嗎？我的體能狀況如何？我個人還有什么可以提升？如果他們所有人都認真對待——特別是對于最后一個問題，那么我們就可以在剩余3場比賽當中全取9分。”

出任首發右邊鋒的恩梅沙是德國U21隊本場表現最好的球員。

哈齊亞萊克西烏則從另一個角度來總結這場失利，“你不會從我這里聽到任何借口。那些來自比利時聯賽的球員已經踢了4輪比賽，或者是那個莫須有的點球都不是真正的理由。關鍵的分野在于，我們的年輕球員總體得不到足夠的比賽鍛煉機會，因此他們缺乏那些決定性的經驗。”

早在去年11月主場2比3負于比利時賽前，昆茨就公開抱怨過這一屆U21隊的球員在德甲甚至德乙都得不到穩定的出場時間，“在我們這里，只有9個小伙子算是德甲球員，而上一輪聯賽當中，只有2個首發出場。我們必須反省一下，目前究竟出了什么問題。我手中有3個小伙子甚至在德乙里面都沒有得到出場時間。這是確切的數據和事實，對此我們必須思考一下。”

昆茨也承認這一屆德國U21隊確實成色不佳。

在這個國際比賽周之前，昆茨再次借助數據表達了自己對于這一狀況的不滿。他拿四大聯賽上賽季最后一輪的數據做比較：德甲只有15名本土U21隊適齡球員出場，其中5人首發，英超有34名英格蘭U21隊適齡球員出場，其中21次首發，意甲和西甲的數字則分別是31人（10人）與25人（10人）。事實上，這一輪德甲的本土U21球員出場情況已優于賽季均值。

此外，在同一輪比賽里，外籍U21隊適齡球員在德甲出場人數為33人，其中20人首發。這個數據一方面證明德甲依舊是一個很適合青年才俊施展才華的舞臺，但另一方面——至少在昆茨看來——現階段顯然是外籍年輕球員占了便宜。

再不追趕就晚了

留給本土青年才俊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其實不能全怪德甲和德乙俱樂部，歸根結底還是近年德國青訓體系培養出來的球員成色不佳，或者說明顯不如其他一些青訓發達國家的出品。昆茨也委婉承認這一屆德國U21隊不如過去幾屆，“我相信這一年齡段還可以提高和成就一些東西。也許這一次過程要稍微長一點。”

相比之下，比利時U21隊明顯更勝一籌。哈齊亞萊克西烏認為比利時球員所展現出來的天賦、技術與身體素質讓他愛不釋手，“他們的球員能在決定性時刻頂住壓力，不僅僅身體跑得快，而且腦子轉得快，有更強的直覺。有些比利時球員擁有有朝一日震驚國際足壇的想象力。當天較早時候，我還看了我們U19隊客場0比1輸給比利時的比賽。對于他們球員的個人能力，我也有相似的印象。”

簡而言之，如今德國青訓體系培養出來的球員太過于千篇一律了。哈齊亞萊克西烏就指出：“我們看到其他國家所培養出來的球員都擁有一項鮮明的武器和特長，可以去決定比賽勝負，甚至可以起到更為寬泛的作用。”于是從2018年開始，德國足協便提出了“未來工程”，去改變目前的青訓體系和教練培養機制，更加注重球員個性的塑造。

德國足協青少年足球與青訓主管哈齊亞萊克西烏。

這是一項自上而下的改革，首先從德國足協做起。目前德國各級別青年隊實行“3年周期制”，除了國家隊和U21隊主帥相對長期固定，U15、U16和U17隊，以及U18、U19和U20隊的主教練都實行輪換制，即讓一名教練連續執教同一年齡段的球員3年，周而復始，以讓主教練和球員之間有更好的合作連貫性，目的是提高向國家隊輸送人才的成功率。此外，每個級別的國青隊都會由1名主教練與2名助教帶隊，而這3個教練的屬性會形成有效互補——1個經驗豐富，1個擅長創新，1個則是年齡段專家。

除了足協內部的努力，足協還與各家俱樂部加強合作。哈齊亞萊克西烏指出，足協與俱樂部之間以往從未有如此緊密的合作。盡管德國足球已經落后于一些青訓發達國家，但差距還不算太大，而且由于還有一大批優秀的球員處在當打之年，因此在中短期內還不需要過分擔心國家隊層面的競爭力。

哈齊亞萊克西烏表示：“盡管我們目前受困于新冠疫情和其他一些事務，但如果我們現在不醒悟并采取行動，那么我們就會有麻煩了。其他國家不光會超越，還會碾壓我們，到時候我們就要花更大的力氣、汗水和財力去縮小差距了。我們有一些功課要補回來，差距已經出現了，但還不算太大。我們德國還有很大的潛力，但這要求我們和我們的體系去更好地培養年輕球員。我們必須單獨去指導球員，提升他們現有的能力，并且把他們置于我們工作的核心位置。我有信心我們（國青隊）在今后會重新參與冠軍的爭奪，國家隊也是。”

上賽季，德國U21隊中只有效力于美因茨05的里德勒·巴庫能在德甲成為絕對主力。

事實上，新冠疫情或許會在某種程度上拉德國本土年輕球員一把。由于絕大多數德甲德乙俱樂部都遭遇財政困難，轉會資金吃緊，加大提拔青訓球員的力度成為了一條重要出路。在即將開始的2020/21賽季，我們可以看看本土U21能否在德甲和德乙得到更多比賽機會。昆茨就說：“我希望在我們再次見面之前，球員能在俱樂部踢上足夠多的比賽。那樣的話，他們就會達到更好的節奏，我們也可以期待他們有更好的表現。我們已經看得到他們的欲望，但如今他們的體能有些吃不消。有些人之前還沒有踢過一場90分鐘的比賽。下一個國際比賽周會不一樣，因此我們也會有更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