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記者耿鵬飛張家口云頂滑雪公園報道
我們是在捧殺谷愛凌嗎?
大熱倒灶?標新立異?總有人喜歡站在大眾視角的對立面去思考和表達,這種方式時好時壞,具體取決于真理究竟站在哪一頭。
冬奧尾聲,谷愛凌熱抵達頂峰,昨晚谷愛凌抖音直播,同時在線人數達到千萬人級別。
有些人警惕:別再夸了,未來人設崩了或者成績不靈了肯定會有數以億計的人過來罵!
大家如此覺悟,大概率是因為劉翔:從巔峰到低谷,從全民唾罵到經年后零星排隊道歉…
即便U池決賽現場,谷愛凌出場前,當現場主持人介紹谷愛凌在過去一個賽季在這個項目取得了怎樣的成就,統治力如何卓絕時,攝影區的中國記者們也三言兩語地“抱怨”著:可快別奶了!萬一再摔了…
東方人在性格上一直是羞于贊美自我和他人的,老一代人矜持,新世代的人迷信毒奶,總之,我們還需經歷很久的文化轉型,才會學會自然和真誠地夸獎自己和他人!
但惡語相加,可太容易了,是人性,是全人類的通殺!
眼下,即便有一部分群體未參與到對谷愛凌的贊美中,有朝一日,這并不妨礙他們熱火朝天地加入批評谷愛凌的隊伍中…
人性的角度,我很喜歡佛教的一個定義,佛教將眾生生存的世界定義為娑婆世界,眾生不得不忍受“十惡”,而“十惡”中有四個是語言類的惡:妄語(假話)、綺語(花言巧語)、惡口(惡毒的語言)、兩舌(搬弄是非);
行為成本的角度,人嘴兩張皮,張口就來,相比肢體類的攻擊,語言類攻擊無論從行動成本和預期承擔后果上都容易很多;
媒介傳播規律:惡意是更容易得到媒介平臺的流量傾斜的,因為惡意的情緒能量是最大的。
我把這類人定義為:“語言惡意表演藝術家”
總之,大概率上參與批評的總能量是遠遠高于參與贊美的總能量的。
所以,投入到總能量注定虧空的贊美大軍中吧,眼下的谷愛凌和所有冬奧健兒們,值得所有贊美,沒有什么是他們承受不住的,當然,大家也夸不出什么花來…
所以,我們如何夸出花來?
其實夸獎式教育一直在國內存在爭議和用法不當,我個人理解優質的贊美方式是:夸對錯,不夸好壞!
對錯是可以控制和選擇的,50%對50%;但好壞是很難控制和評判的,因為沒有可量化的標準。
我現在仍然記得自己小學班主任對我的一次夸獎:一次體活課后,值日生已經擦完了地,大家一身汗從操場回到教室,全班只有我是貼著邊走盡可能少弄臟地面,當時老師的夸獎,讓我如今在大多數場合,日常早晚遛狗,眼下進出冬奧酒店,但凡有工作人員在擦地,我都會繞著走,這才是影響人一生的夸獎!
至于谷愛凌也是一樣,我們現在夸她滑得好,但運動員總歸有滑不動的那一天,這屆冬奧會,男子單板之神,35歲的肖恩·懷特最后一跳反腳double cork 1440失敗,摔倒在U池中,一切都結束了,他掀開雪鏡,摘下頭盔,微笑著平靜地滑下來,揮手向臺下致意..
臺下“肖恩”的吶喊聲不絕于耳,掌聲雷動,旗幟飄揚,這一刻身處現場很難不動容!一個頂級運動員必然會經歷從巔峰到低谷的落差,一切都會糟糕地結束,要不然就不會結束,能有一個體面的結束,是頂級運動員的幸運。
所以我們該谷愛凌做的對的地方,比如勤奮,我現場見證了谷愛凌的努力:來到張家口后,結束坡障的資格賽,她顧不上韭菜盒子,立即上山去練U池,坡障拿銀牌的賽后新聞發布會,她只回答了4個問題就拎著雪板上山去練U池,結果大家也看到了,谷愛凌在U池一騎絕塵!
我們總贊嘆谷愛凌發言的得體和智慧,但她其實很早就意識到掌控心理對于頂級運動員的重要性,所以她私下閱讀了大量心理學的書籍,從10歲開始就每天寫日記,所以才在18歲的年紀可以寫出《我承認,我愛上了恐懼》這種水平的文章!
谷愛凌這幾天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滑出自己的范兒”,每個人都沒有自己的范兒,夸不夸谷愛凌本質上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熱愛和贊美自己:我們每個人都太棒了!